*杜撰了方明华的太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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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泽楷没喜欢过女人。

这并非证明他喜欢男人。由于跳了两级，念书又比同龄人早一年，从小到大，他都是班上最小的那个。高中时同班同学已经能看出成年人的模样，唯有他以强烈的违和感伫立其中，看上去像是来找哥哥姐姐的初中生。没有身高的优势，寡言少语，那几乎是周泽楷一生中最不受欢迎的日子。即便这样，也会有人偷偷给他递情书。更加大胆的，还会把他堵在放学路的巷口。

遑论大学后，外表变得出类拔萃，他几乎每周都会上学校的BBS热门。这样的生活让周泽楷不胜其扰。有时他觉得这甚至像一场测试，输入各种异性条件以各种方式向他求爱，可无论测试了多少次，最后输出的却只有唯一的结果。

——没感觉。

周泽楷不难相处，甚至可以说平易近人。然而在与自己年龄格格不入的环境中成长，让他习惯了不依赖语言与外部沟通。像是筑造了一堵坚实的墙，外来的刺激无法强烈地影响他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能感到快乐。平易近人之下，周泽楷潜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冷淡，只是这层冷淡被饰以工作狂的标签，看上去温和无害。

 

“班加完啦？每年义务加班这么多天，管理层怎么还不给你涨工资啊！”电话那端，多年的好友方明华笑骂道。年初刚办完婚礼，新婚的幸福感尚未消退，让他热衷于劝说周泽楷早日脱离单身。周泽楷以加班为由躲了好几个月，最近终于消停了一点。

周泽楷用脖子夹着电话，一边操纵手柄躲开怪物的大招：“给股份。”

“……”方明华没话说了，“出来吃饭吧，我开车接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等方明华开车过来，小区外给周泽楷打了个电话，没接通，于是上微博找到“11区父亲怒砸Neet儿子PS4”的新闻，转发并@周泽楷私人号。到地下车库的时候，就看到周泽楷穿着半袖衬衫，很随意地等在单元门口，被车前灯照耀得如置身海报拍摄中的影棚。方明华朝他打了个招呼。

“哇！”方明华的太太赞叹道，“小周，大老远只能看到你的腿啦。”

周泽楷钻进后座，习以为常地回了句：“谢谢。”

“大明星，想吃什么？”方明华熟门熟路地驶出小区。他和周泽楷是大学室友，来往多年，互相熟得不得了。结婚前经常来周泽楷家通宵打游戏，现在太太管着，游戏戒了，从良成好好先生。

“你定吧。”周泽楷无聊地划动手机屏幕。

 

自从那天遇见叶修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。他等的电话一直都没来，便签上留号码的记忆也十分模糊，是不是自己写错了呢？

周泽楷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。隐隐地，他认为叶修不会给他打电话。那个人与现实世界有一种奇妙的脱离感，好像他并非真实存在，而是周泽楷杜撰出来的。时间线会让猛跃的折线图回归平均，周泽楷想，大概再过不久，叶修就会和通关的游戏包装盒一样，尘封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吧。

木棉花落了一地，被行人践踏得满目狼藉。乔木却迎来了生机最旺的时刻，林荫道被染成绿色，阴处残留昨晚下雨的痕迹，空气沉重而潮湿，仿佛有什么正在发酵。

路边有人踩中木棉花，差点摔了一跤。他身旁的女伴连忙扶稳，表情似乎在说教，险些跌倒的本人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周泽楷一直盯着他看，认真熨烫过的西装短裤与洗得发白的T恤搭配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
然后，方明华的太太调低车窗，朝那对年轻人打了个招呼。男人转过身来，一瞬间，周泽楷睁大了眼睛，如有响鼓在耳旁轰鸣。

“阿舒！好巧呀。”苏沐橙笑盈盈地走过来，“是去吃饭吗？”

“是的诶，跟我先生一起。”她指了指主驾，“方明华，后座是我们朋友，周泽楷。”

苏沐橙弯下腰，往车厢里寒暄道：“你们好。”

见大美女是旧相识，方明华眼睛都亮了，赶紧朝太太做了个眼色。张婷舒心神领会，从善如流，“没吃过的话，不如跟我们一起去？”

“叶修，你去吗？”苏沐橙起身，向身后的男人询问道。

“去呗。怎么觉得几天不在家，你就多了好多朋友？”

苏沐橙夸张地叹了口气，“叶大少，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两百六十天外出取材，一百天窝在房间里赶稿，现在问我怎么朋友你都不认识！”面对好友探究的目光，她把叶修拽至身前，“这是我房东，叫叶修。”

叶修点点头，“小张好，小方好。”跟点名似的。

打开后座车门，叶修先坐了进去。坐得稳稳当当了，他才像刚知道周泽楷在这里似的：“哎呦，小周啊，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

周泽楷：“……嗯。”

方明华从后视镜观察叶修，被挤在后排中间的高地，腿都伸不开的样子，随口道：“叶先生跟我们小周认识吗？”

“有个一面之缘。小周，前几天想给你打电话，后来有事忘了，不好意思啊。”

周泽楷没想到叶修会跟他道歉，忙摇头：“没事。”

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，方明华心急如焚。有美女跟小周认识，好事；美女有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，坏事；男性朋友反而和小周相谈甚欢，这都什么事？

 

好在餐厅到了。方明华特地改道去了家装潢清雅的日料，吃相矜持，打光老道，越照人越美。一行人被领入隔间，叶修甫一在长桌边坐下，方明华就跟着入座他隔壁。周泽楷见状，顺势坐在正对出口的桌子短端。苏沐橙被好友半推着坐在叶修对面，两人摊开菜单研究了起来。

“没有过敏源吧？”苏沐橙问。

众人摇头。方明华暗赞苏沐橙心细温柔，对叶修与她的关系也就越发上心，“叶先生是作家吗？赶稿很辛苦的样子呀。”

“也不算吧，写写游记，在杂志开专栏混饭吃而已。”

周泽楷转着手指，插话说：“……衣服在我家。”

“改天会去拿，那件衬衫弄丢了弟弟要揍我的。”叶修喝了半杯水，抽空对苏沐橙说：“不要活的章鱼！”

“衣服？”方明华一头雾水，迟疑地问“……叶先生去过小周家吗？”

“别叫叶先生了，当开会呢。”叶修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，“之前衣服弄湿过，在小周家换了一套。”

“小周家房子地段很好呀，要不是他年纪轻轻就进了NLT，估计也供不起来。”周泽楷瞥了方明华一眼，他置若罔闻，继续道，“我们小周真当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，现在已经是NLT的技术总监了，还是A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……”

“A大？”苏沐橙抬起头，惊讶地说，“哪有这么巧，叶修也是A大的诶，不过在商院。”

“这么说……我们都是本市人？”叶修猜测道，“那天你走沿海公路，父母家在北州区吗？”

他嗅觉真惊人，周泽楷想，自己似乎没有跟他提那天回家见父母。“……是。”

“我家在长乐苑。”

方明华大吃一惊，“这不是在小周爸妈家对门？”而且是本市早期有名的别墅区，没想到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，竟然还是个富二代。

“那……”苏沐橙用菜单抵着下巴，饶有趣味地追问，“你们不会都是实验的吧？初中学区在那，实验高中升本校的人很多。”

叶修：“……”

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
方明华已经没话讲了。

张婷舒想起接苏沐橙上车的地方在周泽楷家附近，总结道：“所以，叶修和小周，在隔壁小区长大，念同一所中学，上同一所大学，现在住得也很近，结果却一直都不认识对方？”

“我比小周年纪大，大概不在同一个校区？”叶修不太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，况且以周泽楷的外貌，不出名太难了，怎么会一直都不认识？

方明华摇摇头，“小周是跳级生，比同龄人早念三年书。叶修是不是从来不上BBS？他当初可是BBS网红呢。”

周泽楷又瞥了他一眼。

“学校BBS不是只有兼职广告和招室友，我才懒得去。”虽然未经实地调查，叶修十分大言不惭地抹黑道。

 

TBC

刚考完试，随便瞎写一点。

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看得无聊……